據報道，截至1月底，25所試點培養工程博士的985高校中，只有北京大學、吉林大學、復旦大學、同濟大學、上海交通大學等10所高校發布了2013年工程博士招生簡章，其報名、考試、錄取的時間程序與全日制學術博士學位研究生相同。這個比例不到試點高校的百分之五十。
“工學博士與工程博士是同一層次，不同類型，不存在高低貴賤之分。”一所985高校研究生院負責人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說，“教育部和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辦公室都再三強調工程博士的重要性。不過，試點高校在實際操作中有矮化與異化工程博士的傾向。”
同樣在25所試點985高校中，只有復旦大學明確提出2012年、2013年工程博士免收學費，上海交通大學對個別工程“領軍”人才免收學費，中國海洋大學2013工程博士學位學費總標準為2.7萬元，中南大學工程博士學費每年1.4萬元至1.5萬元，其他的試點高校要么極力回避了學費與培養費等敏感問題，要么干脆連招生簡章都不對外發布。
對工程博士收取6位數的培養費正常嗎
一所985高校研究生院負責人向本報記者透露：“部分兄弟院校的工程博士收費達到6位數字，與MBA、EMBA學員的收費相當，且不享受獎學金。”
其實，關于工程博士收費問題，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辦公室在2012年3月底就給出了明確原則，即國家給各試點985高校下撥了工程博士培養經費，不能再收學費。
據中部地區一所985高校研究生院負責人說，工程博士能不能收學費，他們一開始也拿不準，觀望了一段時間后，“直到打聽到某所985高校確定工程博士收費標準后就紛紛跟進，從而導致大部分試點985高校對工程博士采取收費培養的模式。”
東部地區某985高校研究生院負責人認為：“與MBA、EMBA相比，工程博士不是一個純賺錢的項目。但是，試點高校對每名工程博士收取10萬元以上的培養費用是很正常的。”
北京某985高校研究生院負責人則表示：“試點高校并沒有以工程博士的名義漫天要價。不過，讓合作培養單位分攤辦學經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。”
但據知情者透露，確實有985高校開會討論，在工程博士暫不擴大招生規模的前提下，將提高學費作為一種掙錢的方法。
去年3月底，復旦大學研究生院常務副院長顧云琛在北京參加“面向國家科技重大專項培養工程博士高校——企業對接會”后，以為試點985高校都會貫徹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辦公室“工程博士不收學費”的原則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顧云琛接到部分試點985高校研究生院負責人的電話：“復旦大學工程博士是否收費？”顧云琛非常肯定地說：“不收學費。”
面對大部分試點985高校對工程博士收取學費甚至有的是高額培養費，復旦大學堅持免收學費是否有壓力？顧副院長表示：“沒有什么壓力。”
不能把培養工程博士看成是市場買賣
部分試點985高校研究生院負責人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，對復旦大學免收工程博士學費的做法不以為然，并認為“復旦是免除了‘小頭’，賺了‘大頭’”。
顧云琛沒有回避這個敏感問題：“試點培養工程博士就好比985高校的一個“產品”，需要塑造好的品質與品牌。工程博士若是高收費、培養質量又差的話，根本沒有什么品牌可言。”
復旦大學研究生院算了一筆賬——國家財政每年給高校撥款的經費基數是：博士2.8萬元/名，碩士2.2萬元/名。復旦大學博士生約4000名，碩士生8000人左右，僅博士生的經費就是1億多元。
以前有高校做過碩士生、博士生培養成本核算，即一名碩士每年4萬元，一名博士每年6萬～8萬元。不過，這個成本核算標準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同。
顧云琛說，“有的試點高校把建房子、買設備與教師工資等間接成本都核算進去，國家撥給每名工程博士的培養經費肯定不夠。但是如果僅僅核算工程博士培養的直接成本，國家的撥款是夠的。因此，復旦大學研究生院院務會做出決定：工程博士原則上免收學費，不享受獎學金。”
當時，承擔工程博士招生、培養任務的二級學院對此頗有微辭：別的試點高校都收費，復旦為啥不收費呢？研究生院負責人解釋說，即使對每名工程博士收取30萬元學費，全校也只有300萬元收入。作為試點985高校，對工程博士要著眼于未來的人才培養、科研合作、校企合作等，效益遠遠不只這300萬元。
據介紹，復旦大學在研究生收費問題上有一以貫之的做法，就是除了專業碩士收費以外，學術碩士、博士一概不收費。招收培養的工程博士參照了學術博士不收費的政策。
國內有的高校在研究生培養機制改革時，把計劃內與計劃外打通，變成對計劃內研究生也收費了。一些試點985高校在工程博士試點時也沒有脫離這種思維。顧云琛說：“大學不是工廠，不是做買賣，不能完全追求經濟收入與效益。大學的天職就是為國家與社會培養人才。”
中科院院士、復旦大學校長楊玉良與中科院院士、上海交通大學校長張杰不約而同地表達了相同的看法：國內校企合作開展得不是很好，產學研結合度不是很強，企業對高校的認可度不是很高，試點培養工程博士是一個推進校企合作、培養工程“領軍”人才的機制與載體，不能單純看成是一種市場行為。
個性化培養工程博士不等于“放羊”創收
國務院學位委員會批準部分985高校試點培養工程博士后，有的網友驚呼“畫蛇添足”、“博士將成災”等。中國科學院計算機所博士生導師、龍芯總設計師胡偉武也建議說：“985高校不能把試點培養工程博士簡單地理解為學位擴張與含金量‘縮水’。”
中國科學院院士、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趙淳生上個世紀80年代在法國巴黎高等機械學院攻讀工程博士。他說，國立橋路、高等工程技術、化學、電信、理工化工、礦業等11所精英工程研究生學校組成的巴黎高科集團，走與企業、工業界聯系緊密的小而精的培養路線。“法國最好的高中生選擇高科集團接受工程師教育，成績差一點的學生選擇綜合性大學就讀。”
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，清華大學研究生院培養辦公室主任劉惠琴博士說，美國1967年實行工程博士培養計劃，英國則借鑒美國、德國的博士教育經驗，在1992年設置工程博士專業學位。
下面兩組數據可為國內試點985高校借鑒：一是據美國工程教育協會（ASEE）統計，到1982年，僅16所高校開設工程博士學位，到2006年工程博士大致分為23個領域；二是截至2007年2月，英國只有14所大學建設了22個工程博士中心。
清華大學研究生院副院長高虹說：“在歐美發達國家，工程博士往往被高看一眼。主要是因為工程博士實施精英教育模式，比學術博士的培養學制長，又能解決實際工程問題，其學位含金量高。”
“國內試點培養工程博士沒有太多現成的東西，必須保證學位含金量，把品牌做好，不要誤解為‘放羊’創收。” 顧云琛表示，工程博士不管是導師“一對一”授課，還是學院個性化培養，有一些課程必須集中到高校，營造一種歸宿感，否則將成為無本之木，完全沒有學生的感覺，還叫什么讀大學呢！李劍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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